第一章 相思了無益(1 / 2)

我刀破長風 曉山塘 2458 字 7小時前






第一章相思了無益

驟風暴雨席卷大地,伴隨著狂風肆虐過林間每一寸草木,撕斷樹枝,剮裂青草,仿佛容不得這天地之間有一絲一毫的美好。葉驚寒與桑洵二人,一人一騎快馬,在這滂沱大雨之中,一路疾奔。

“到底是什麽人送的信?字還故意寫得歪歪扭扭,別是找了個三歲小孩來代筆吧?”桑洵一麵策馬揚蹄,一麵抱怨道,“想不到事情發生得這麽突然。那姓淩的真是有夠能裝的。原先還當他是個正人君子,沒想到竟能下此狠手。”

“他們……我也不曾想到,他會如此絕情。”葉驚寒神色黯淡,眼底充滿擔憂。

“你說有沒有可能是玉華門的人想救她?”桑洵認真思索一番,道,“你看他們總是說抓人,還抓了好幾次,卻一次都沒傷過她。我看吶,現在那幫人,隻有何旭還算得上眼明心淨,不過真要是這樣的話……你那不要臉的老爹一定也會殺了他吧?”

“你再提此事,我先殺了你。”葉驚寒道。

桑洵略一聳肩,不再說話。

暴雨依舊未停,將二人渾身淋得透濕。低沉的烏雲將天空遮得密密實實,一抔抔向人間潑灑著狂放的雨滴。風卷起泥水與林間的斷指殘葉,發出淒厲的呼號。

這樣的雨,本不該下在這個季節,比六月飄雪還要罕見。

二人趕到光州城郊,沿著信中所給的圖紙找到屠魔大會附近野地。

大雨瓢潑,天也黑漆漆的,地上的泥土被雨水浸潤,黏糊糊地結成泥塊,全然看不出哪裏是翻動過的新土。葉驚寒見狀,想也不想,直接跳下馬,跪在地上徒手摸索挖掘,冷不防被一塊尖銳的石頭在右手掌心劃拉開一道寸餘長的傷痕,鮮血直流。

桑洵見他慌亂至此,不由搖了搖頭,在另一側蹲下,一麵撥開濕漉漉的泥土,一麵說道:“才到廣州城外,便有人送信,像是早就知道咱倆會來救人一樣。哎?知道你同她有往來的人不多吧?可別是薛良玉設的陷阱,特地埋伏在此圍捕你。”

“上回去雲夢山救人,往來匆忙,沒把所有痕跡都清理乾淨。”葉驚寒頭仍在專心掘土,頭也不抬道,“若說當今各大門派中,還有誰對她心懷良善,也隻可能是玉華門的人。”

桑洵張了張口,沒有說話。

就在這時,葉驚寒忽覺沒在泥土裏的指尖傳來一絲冰冷卻柔軟的觸感,身形猛地一顫,不疊將土扒開,瞧見那張熟悉的臉孔,心跳幾乎停擺,連忙加快動作,扒拉開蓋在她身上的泥土。一旁的桑洵亦湊過來幫忙,好不容易才將那堆泥土清理乾淨。

沈星遙孤零零地躺在泥坑裏,一動不動,隨身佩刀玉塵也被扔在一邊。

江湖中人,素來兵器與人一體,刀在何處,人就在何處,這些名門正派,雖想要她性命,規矩還是講的。

葉驚寒顫抖彎腰,小心翼翼托起她的身子,摟在懷中,看著她雙目緊閉,一動不動的模樣,呼吸顫抖得越發厲害,轉瞬便紅了眼眶。

饒是桑洵反應迅速,伸手從他懷中摸出一隻小圓罐,打開瓷蓋,取出一顆藥丸便往她嘴裏塞,卻怎麽也塞不進去。

桑洵脾氣上來,便要扒拉開她嘴唇繼續塞藥,誰知一時沒拿穩,藥丸直接從指縫間滑落,無聲掉入泥土之中,打了個滾,當即便裹了一圈泥。

“氣息都斷了,喂不進去。”桑洵愣道,“怎麽辦?”

葉驚寒冷冷瞥了他一眼,又取了一顆藥丸,低頭俯身,以口相就,將之喂入沈星遙口中。

“這事你可不好瞞著她,最好直接說,沒準人家願意以身相許。”桑洵天生長了張賤嘴,話怎麽也說不夠。

葉驚寒並不搭理,而是隨手折下一枚葉片接了些雨水,喂給沈星遙,目不轉睛盯著她的臉,半刻也不敢眨眼。

沈星遙雙目緊閉,一動也不動。

“我們是不是來晚了?”桑洵收起藥罐,冷不丁道。

葉驚寒一巴掌蓋在他臉上,揚手推開。

就在這時,躺在他懷裏的沈星遙突然一個抽搐,咳嗽出聲。葉驚寒大喜過望,連忙低頭去查看情形,卻見她眼皮隻睜到一半便又閉上,暈了過去。

“走。”葉驚寒抱著沈星遙起身,往林外走去。卻在這時,一串白玉鈴鐺從她腰間滑出,落在地上。

“掉東西了。”桑洵撿起鈴鐺,追上前道。

“不是我的。”葉驚寒隨意瞥了一眼,道。

桑洵晃了晃白玉鈴鐺,朝沈星遙努努嘴。

葉驚寒一手抱著沈星遙,一手接過鈴鐺,隨手踹入懷中。隨即上馬,小心擁著她,放緩馬步往山下村落而去。

山野小村沒有正兒八經的醫師,葉驚寒隻能拜托給幾人提供住宿的老婦幫忙,給沈星遙換衣上藥,包紮傷口。等到老婦離開,他便搬了張凳子坐在屋裏,守著沈星遙。

他還是第一次看見沈星遙的睡顏,修長的睫毛微微翹起,末端還掛著未乾透的雨珠。

又或許,那不是雨珠,而是淚水。

他滿心惦記著沈星遙的安危,全然忘了被他揣在懷裏的白玉鈴鐺。

雨夜風大,農家小窗簡陋,時不時被風吹開,卷起淩亂的雨點刮進屋裏。葉驚寒幾度起身,鎖上鉤絆,都無濟於事,便。索性從衣間撕下一縷布條給它綁上。

桑洵端著熱水進屋,放下銅盆,低頭看了一眼沈星遙的情形,見她兩頰泛起不同尋常的紅暈,眉梢微微一動,衝葉驚寒道:“你過來看看,好像在發熱。”

葉驚寒急忙轉回榻前,用手背探了探她額前溫度,眉心倏地蹙起,衝桑洵道:“你出去看看那位老婦人還在不在,得找個人來給她擦身降溫。”

“這……行,就你君子,連乘人之危都不會。”桑洵搖搖頭,轉身走出房門,不一會兒便將那老婦人請了進來。





//