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.亂世人命不如狗 洛陽神都易手(1 / 1)

良傅 虎翼王 2949 字 2個月前






鮮花著錦的開封現也光亮不再,失去了持續供應的來自江南魚米之鄉的糧食,過往高度繁華的城市經濟反而成了拖累,金燦的銅錢、金銀填不飽肚子,從孔方兄、解難法寶淪為廢物積手。周圍農村若還健康發展,想必此時應有不少餘糧可應急。但兵戈四起,兵眾不足導致捉壯丁濫行。農忙卻失去勞動力耕作,大片土地因此來不及播種,甚至荒蕪。大量流民聚家避難入城,更加劇了糧食緊張,官府已是火燒眉毛,無計可施,紛紛上書請求上官撥糧賑災,卻杳無音訊。而豪強勢族反趁機屯糧昂其值、吃人血饅頭。現在整個開封就像一個火藥桶,一點微弱的火星便可將其點燃爆炸。冷清的街上昔日的叫賣聲,吆喝聲消失了,高闖茫然的走在路上,他剛從碼頭回來,如他所料,果然人都走了,活也沒了。他內心有些煩躁,幾乎崩潰不遠了。不知道去哪,他不願回家。因為他知道年老無能的父母,挨餓的妻子和孩子若是看到他兩手空空,必定喪氣。他不想早晨離開時,看到的他們眼中的希望消失。那太令人心痛了,特別是如果那破滅的根源在於他。事情終究是怎演成今日這樣的呢?高闖依稀記得幾年前,他們一家在鄉下還有幾畝田,生活雖然辛苦但衣暖食足,對未來充滿期望。兒子出生後,高家老小都開心極了,想的省吃省用,也是時候給家培養個讀書人光耀門楣了。但天有不測風雲,誰知一月前,皇上突然駕崩了,楚王也就是大皇子登基。高闖本來有些惶恐不安,他已經在這天佑年生活了三十年啊!再說了,族長偷偷地他說楚王不是太子,恐怕天下又要亂了。不過還好,這開封府是梁王的封地,梁王太傅聽說是個大儒,仁慈得很。新年伊始便給他們減免賦役,免除部分兵役,最多也就是去府城修點東西,維護幾天治安就行。高闖也就漸漸安下心來,上頭再亂不泱及他們又有誰在乎呢?還不是過日子,他又把全部心思放在農活上去。春種一顆子,秋收萬顆粟,土地不會騙人,肯乾就有收獲。一片大好的情況下,十幾日前梁齊大軍會師,梁王太傅親撰《討賊檄文》,宣誓西征討伐偽帝。曆數其十大罪狀,為先帝複仇。由此天下人都知道楚王荊王父罔顧人倫之事,無論是出於義憤還是私利,反正所有道州縣皆不承認楚王帝位,蜀漢燕更是相繼出兵上洛。就在這一片唱衰的大背景下,楚國荊國王府皆被滅,逆隻剩座孤城洛陽(神都)可守,勝利似乎指日可待。而就在這萬眾一心之際,一點小小的插曲打破了大夥的美好幻想。燕王竟在梁齊將破京城之際,駭然出兵劫斷其糧道。無奈之下,齊隻得退兵,二逆得有喘息之機。那日情景如下:“齊王!何不再堅持一會兒,洛陽破城就在旦夕啊!”範仁佑大力勸諫道。“孤豈不知!可恨那燕王老賊,竟背約襲擊,斷我軍糧道。現軍中糧草度不過可供五萬大軍半月所用,那燕賊細作將斷糧之事大力宣揚,現我軍已人心惶惶,再不撤,燕賊又正向我齊地進軍,將士家屬皆在那,我何以安撫眾人?!”齊王劉武惡恨恨地罵道,雙眼死且著洛陽城牆,其中滿是遺憾與不甘。“臣告退,定為王上安排好軍中事宜。”範仁佑明白木已成舟,隻得回去處理相關文書,以便早日回師。他不敢提撤軍一詞,以免傷到齊王。而與此同時,坐鎮左軍的梁王大帳內,眾僚屬也展開了一場大談論。“縱是撤軍也需命人接應,分批次有序進行,以防京中逆賊趁機出牆野戰。若是如此,撤退難免變為潰逃。”壯侯久諳軍中要務,一針見血地指出注意事項。“賊眾被我軍久困,與外界隔絕多日,燕王我軍糧道之真偽,其未必能識。說不不定還會認為是我軍使詐呢!他們斷不敢出擊。”郗溫提出不同見解,也頗有道理。“兩位將軍所言皆有理,但事權不在我,而在於齊王。今賊眾雖力寡且已露頹勢,不過是靠洛陽城高池深苟活罷了。但我梁軍戰力稍弱,若無齊軍支撐也是不能獨立破城的。”李先分析了一下局勢,接著說,“而現在,齊王因軍中士氣不振,加上老巢被偷,已有退意,不可斷絕。齊王欲速回,必勒令我軍掩護。我等實無自主啊。”聞李之言,眾人心中一沉。是啊,齊強梁弱,縱有妙計也無法施展啊。真可惡!反現梁王年紀輕輕,卻有一幅沉穩風度。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。隻聽他緩聲道:“不知師傅你可有計策助我等脫險?請早言之。”頓時,眾人目光皆匯聚於李身上,他們眼中大亮。對啊,這幾個月來這大傅屢出奇策,方鑄就了當下之齊梁同盟,方使得梁國免於被吞並之危。方打得楚荊無招架力,大失天下民心。可以說如今大好局麵不過都是李周旋虎狼之,把握好各方利益分寸,勉強構建出來的。“軍合力不齊,躊躇而雁行”此時李也深感自身實力不足的無力感,梁王於大亂中就藩,底蘊不足,比不上老牌諸侯。在這大爭之世不論為被吃的蛋糕已是幸事,談何容易。本想著複京都後再功成身退,經營好梁地以增強硬實力。誰料這燕王目光短線,還未乾掉共同標就先內訌,著實打亂了他的籌劃。當今之計,齊王是爭取不了了。隻有靠我們自己。”李先定下基調,“隻待齊軍大舉撤離,楚二逆就是再蠢也會用與消息是真的。那時,依荊二逆的魯莽程度。其必會認為我梁軍弱小,隻是狐假虎威,借齊軍威風逞勢。壓不住心中輕蔑與歡喜,其必會開城攻擊我軍。而那時,就是我軍破城之日!”李慷慨道,分析完敵我優劣他看到了勝利的希望。眾將雲:“如太傅所言,我等先行整軍備戰。”“眾將士皆聽命!為孤來日擊破賊眾,光複京都!必有重賞”梁王起身下令,眾人躬身答允。次日,來也匆匆,去也匆匆,在範仁佑等文書的妥善安排下,齊王軍有條有理地開始回師。而這萬事順遂之時,李秘密地前來拜訪範仁佑,似有要事相托。範仁佑見他麵色凝重,趕忙屏退左右,邀李入帳相談。“範兄,你應知我今日找稱為何。”李嚴肅地說。聽罷,範仁佑心中不免有些許愧疚,他自責道!“安世,齊王去意已決,我無能,不能使其回心轉意。你若要罵我,使罵我吧。我對不起你。”李打斷他說!“不說這些了仁佑,我何嚐怪罪於你,若無你相救,我早成孤魂野鬼了。”語氣中滿是感激與溫情。“安世!我隻不過是回報了你當初對我的救命之恩罷了!如果沒有你出手相助,當日我早就被楚王家仆打殺,暴屍街頭了。”範仁佑念及往事,淚如雨下不能自控。昔日身份卑微,為權貴辱罵甚至有喪命之虞。幸而有當時名氣正盛的李安世挺身而出為自己伸冤,他費儘心思才還自己一個清白。而一切的起因竟是因為那家仆在街上丟了個主人命令采辦的珠寶,自己好心拾起歸還。那惡仆卻反咬一口說自己是盜賊,還說什少了幾個珠寶,一定是他藏起來了。家仆大聲叫嚷著,很快就有官府當差的將他捉拿歸案。他自是百口莫辯。還好在官員上刑前,李安世捉到真正的偷送來,他才得以全身而退。從那之後,範仁佑一直想找個機會回報李安世。兩人李安世的主動交好下成為摯朋。他問李安世為何大費周章救他,兩人又不相識。不怕得罪楚王嗎?李安世說:“我相信那時真誠的範兄不會是偷盜小人,所以便奮不顧身地去幫他,其餘的又有什好顧慮?”範仁佑心中大暖,激動得無言以對。回到當下,李淡淡地說:“還望仁佑向齊王請職,充當我軍監軍,最好能掌齊軍幾百良善可用之卒。”範仁佑不解道:“此有何難?隻是不知安世所意為何?”李隻是稍稍擺手,以示不方便告知。範仁佑也不好強迫好友,待其出營便趕忙前往齊王大營請命,並告知齊王自己留下之誌出於何。齊王聞言大喜,哈哈大笑道:”仁佑!這還不簡單,我看那李安世是有投我之誌,故才請你這故知作監軍,充當他頂頭上司呢!果然,孤乃天下第一諸侯,誰人不心慕之,前些日子,李安世給孤的下馬威想必也是作戲罷了。無妨!仁佑,你且點百士卒護衛,待孤平燕王那老匹夫後,再來接應你。且替孤好好地監著這梁軍。”齊王喜不自勝,不知明白了些什。再將鏡頭轉向梁王幕府,此時的眾人卻是正襟小聲談道:“不知太傅此計可否生效,若齊王果真放鬆警惕,派出代表。那縱攻下洛陽,我梁國也可暫居幕後,不至於成為天下矚目之出頭鳥啊。才能及時遠離這風險之地,早日回梁發展。”看來李早已將計策告知眾人。並囑托他們其中細節,斷不可泄密。原來這神都洛陽乃燙手山芋,天下有窺視帝位之意的諸侯皆欲搶先入之,占據名分大義。前番燕王背盟,未必不是因為齊梁將入京之事的刺激。若梁國此時任憑齊背棄盟約,縱成功攻入洛陽,也隻會淪為眾矢之的,再難脫身。必須以一人為媒介,保持與齊國聯係,到時再讓齊國來承擔火力,方為萬全之策。故方有李上述之謀劃。至於為何要強調仁佑,讓他挑些良善之土呢?事情得回到李剛回到梁王身邊,被任命為太傅之時。那時李估計範仁佑不久應回到齊王身邊,勸他起兵。而齊梁相臨,以齊王之好勇,貪婪。必定想欺負梁國弱小,撈上一筆,更可怕的是,若他想以借道為名暗中吞並梁國呢?不得不防但更不得明目張膽與齊王對抗。李隻得借勢而為,何勢?民心擁戴但梁王才就藩幾日,百姓又能受其恩賜多少,總會自發擁戴,唬得齊王打消貪欲呢?隻有一法,那使是演。演好的關鍵,在於誠。所以李借施政散利於民,以大易小,讓鄉下農民充當民兵管理城中治安。還仿商君徙木立信,獎賞執法嚴格的農夫,換取他們的信任與勇氣。“萬事俱備,隻待東風”齊軍軍紀不佳,多擾民生,正好利用。後麵的事情就很好猜測了,正在勒索商販的齊兵被義憤填膺的民兵隊伍暴打出城。那日場景,令齊王事後聽得臉都黑了。隻見全城百姓歡呼,更有人拿禮物贈予民兵義士。見百姓團結一心,自知理虧又不敢亂來的齊軍停止進城,趕忙撤回郊外紮營去了。有人會疑惑,齊強梁弱,你怎還敢招惹他。但隻需知梁雖弱,也不能表現得軟骨頭,不然才是任人宰割。隻要讓齊王知道梁國不容易吞下,可能會磕破他牙,傷其元氣。一心在於洛陽的齊王便不會上頭來試圖吞並梁國,而是會為了後方安全拉擾梁國,不侵犯梁國利益。這就是李的底氣,他斷定齊王不會因這點事與梁交惡,齊王是有理智權衡的。事後,李還親自接見那民兵隊長,聽說他有個兒子才剛蒙學,李還當場承諾收其子為徒。依稀記得那小孩叫高定國。之後齊王隻當事情沒發生過,坦然與梁結盟。約定共同出兵,但梁國多供應糧草。李明白這已是最好情況,欣然允諾。而今,齊軍已撤,獨留可以為梁國信賴操控的無權監軍範仁佑率五百新兵,皆是未染惡習的民壯,梁國既可奪得大利,又不用承擔風險,扯著齊王盟的旗號便是。若接下來順利拿下洛陽,便是萬事大吉了。可是從白晝等到黃昏,天色都要完全黑下去了,齊軍早已離開,望不到身影了,城中軍隊都無半點出動征兆。“太傅,賊眾怎還不出手?不會是看破我等計劃了吧?!”司馬郗溫著急詢問,他率領的敢戰士早已等候多時,卻遲遲不見聲響。“他們哪有那份眼力,我看他們等隻不過是這幾日被齊軍打怕了,不等齊軍完全走遠便不敢出擊。”李潮諷道,“今夜賊眾必定夜襲,想打我軍個措手不及,挽回點城內士氣,還望郗將軍假扮一番,不要讓敵軍看出端倪,給他們來個計中計。”郗溫聞言,心中大安,立馬回軍開始籌備詳情。不過表麵上還是留給敵人一幅未有察覺的模樣。是夜,梁軍看似一如既往,實則士卒皆全副武裝,壯侯更是率王府親兵坐鎮梁王大帳,靜待敵軍入伏。而此時的皇宮內,楚王劉邵及荊王劉衝也是終於下足決心派兵夜襲梁軍,消除威脅。隻聽楚王邵下令:“季將軍何在,朕命你率城中有一戰之力的士卒,儘皆出擊,力求全殲梁軍於野,保我洛陽安全。”殿下一粗壯大漢出列,跪下聽命,說:“臣季令必誓死完成陛下軍令。”說完便率領麾下將領前往軍營召集士卒去了。“王弟!洛陽之圍今夜終於可以解決了,朕的皇位也能永固啦!”楚王劉邵活像個輸光所有籌碼的賭徒,還妄想孤注一擲,全都賺來。一旁的荊王就沒這樂觀了,他愁眉苦臉,心中充滿悔意,早知今日慘狀,當初就不聽從王兄之命了,他做了皇帝,我可什都什都沒撈著。不過,他不知道的是,馬上兩兄弟就能一視同仁了,隻要小會兒。天公作美,今夜烏雲密布,伸手不見五指。普遍患有夜盲症的士卒如果沒有火把,是舉步維艱。隻有少數營養充足的精銳可以適應。敵我雙方皆認為此天氣有利於自己埋伏,那到底會鹿死誰手呢?季令優先率領少數精銳探查,見梁軍一如往常,他大感亢奮,斬將奪城就在今夜。不過出於基本的軍事素養,他還是留下部分士卒以拱衛城門。裹甲銜枚,火把迅速點燃,步履嚴密而高頻。直逼梁軍營帳,可謂是精銳。他們因楚王一直舍不得全派出,留到今日建製還大半齊全,足以發揮不菲戰力。不過有心算無心,待他接近,先迎接他們不是慌亂的梁軍,而是密集的箭雨。“籲!”馬長嘯,因箭傷受驚失控。“敵軍有備?!”季令披甲自無礙,但早已是冷汗直流。“我早已立下軍令狀,若未殺一案便撤,縱無大損傷,陛下也會惡我,到時性命不保也說不定。”季令回過來,想梁軍素弱,不然為何要與齊聯合,自己隻要激勵士卒衝鋒,必能大破梁軍,為何要退,縱有伏又如何,突力天塹之別,殺他個片甲不留。於是大喊:“全軍列陣衝鋒,有退一步者,殺無赦!”眾將見他泰然自若,緊張的心頓時鬆了下來,一心隻顧向前砍殺。“蠢貨!看不清形勢嗎”埋伏在旁的郗溫心中狂笑不止,手中動作卻不敢緩慢,趕忙用口號命令身邊敢戰士們舉起大錘,隻待揮舞砸擊。季令等人狂奔不止,些許箭雨殺傷有限。大量的敵軍還是在迅速接近敵營。而就在這時亂象出現了。隻見其忽的,人仰馬翻。更悲慘的,連人帶馬被刺成肉串。“絆馬索,陷馬坑!”這是摔下馬來渾身劇痛,再起不能的季令唯一的念頭,“怎?何時?”原來,正在這敵軍入意關注齊軍動向的早晨,梁軍正奮挖掘布置陷阱預備。這也是下午郗溫為何如此急迫尋問李的原因,若幾日後敵軍反應過來,這些操作就都白費了。不過現在看來,瞎貓真的碰上死耗子了。“莫砸甲啊,錘他腦殼!”郗溫心痛地訓道幾個敢戰士,“甲可金貴啦!”可憐我們的大將季令剛出場就變成漿糊了。“竟然如此輕鬆……”壯侯不禁感歎道,呢喃完便又手刃了一名想逃跑的敵軍。這季令為求衝擊力,結了個鋒矢陣,不料陣頭部受損,那崩潰。兩翼過於集中,反而讓梁軍色圍得個水泄不通。見計劃得逞,敵眾漸無反抗力。李冷不丁地問了一下大座上正在觀臨戰場的梁王!“殿下,敢問如何處置賊眾。”心中充斥一分期許。隻聽那梁王麵無表情,冷聲道:“敢君,助紂為虐,這樣的亂臣賊子還能怎對待?!皆誅!勿留一人。”李暗自開心,這梁王拎得清事,不聖母,值得追隨。可惜年齡尚小,方十五,否則還能在這洛陽中為其謀求更多利益。師徒二人剛交流完沒多久,隻看見郗溫一臉歡喜地小跑過來,單膝跪地,拱手道!“稟殿下,賊首已誅,賊眾投降納款,不知下步如何,請早示之。”李不張口,把機會留給梁王,今夜是其立威之時。“賊眾就地砍殺,扒其衣物,著其甲,眾將士快速偽裝,即刻騙城!”梁王當機立斷,親自起身扶起郗溫,“有勞將軍帶孤驗明賊將首級。”聽到此語,郗溫有些尷尬,撓了撓頭盔,說:“殿下那廝的頭不心被我砸成肉醬了。”梁王先是詫異,隨後大笑!”將軍勇猛!有將軍輔佐,孤安能不再造社稷替父報仇!”隨後他雙手分別握緊李、郗溫手掌。少年意氣地喊道:“洛陽!孤又回來了!”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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