抬腳邁入府門,衛馳徑直往主院走去,遠遠看著漆黑一片的庭院,心中莫名空了一塊,腳下步子一頓,又轉了方向,朝毓舒院走去。
未到毓舒院中,遠遠卻見燈會依稀,心頭莫名暖了一下,很快又冷下來。她已經走了,院中燈火如何透亮,都已不是她點燃的,方才在北城門外,他親自送的人,不是嗎?
福伯在毓舒院內,聽見腳步聲,忙迎出來。方才軍中來了人,神色凝重,開口就問沈姑娘是否還在府上,當時他便心頭一驚,沈姑娘今日傍晚外出之前,還同他打過招呼,說是要去東市一趟,臨出門前還送了她親手製的香包一個,神色也有幾分黯淡,當時他便覺有幾分古怪,但想起將軍叮囑過,不論沈姑娘要去哪裏,皆不多問皆可放行,便未多想,隻如往常一般,為其安排車架。
直到軍中來人詢問,福伯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,沈姑娘是準備離開的意思。
心中緊張又害怕,福伯忙派人去東市尋了車夫,問話之後更加肯定心中猜想,思及沈姑娘臨出門前的神情,以及郎君近來神色,心中一下涼了大半,又不知如何補救,故隻得親自到毓舒院走上一遭,四處看看。
===第53節===
此刻見到郎君本人,老腿都有些軟了,隻歪了下身子,道:“郎君安好,沈,沈姑娘她……”
“都知道了,”衛馳看福伯一眼,此事自和他無關,一個人若是真想離開,是無論如何都留不住的,“沈鳶已然離開上京,此事與你無關,吩咐下去,她在府上住過的事情,不得外傳。”
他們二人之間本就有婚約在,不論旁人如何看待此事,這婚約隻要他和她能認定,就夠了。男未婚女未嫁,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,隻稍等上些時日,等到年節過後,沈明誌的調令安排下來,他便會著手安排此事。
沈鳶在府上住過的事情,他並未刻意隱瞞,也未刻意對外流傳,如今想來,女子名聲到底重要,他雖對此不大在乎,但他知道,她是在乎的,不然也不會問出“留在將軍府上,她算什麽”這樣的問題。先前是他疏忽,一心隻有軍務,從未站在她的立場想過事情,如今既然知她所想,他必不會令她難堪。
福伯怔一下,雖未明白過來今日到底發生了何事,但聽著郎君說話語氣平緩,不似動怒的樣子,便也放心下來,忙點頭應好。
“你且退下吧。”事情交代完,他也隻想靜待片刻,在她住過的地方,靜待片刻。
福伯至今還未回過神來,不過聽到“退下”二字後,福伯如蒙大赦,隻將其餘人手都一並召走,後躬身退了出去。
院中無人了,周圍靜下來,衛馳環視四周,先是看了眼院中草木,如今竟才發覺,被她打理得極好,此院原本空置著,雜草叢生,如今便是冬日都能見綠葉,甚至連梅花都開了一枝。
推門而入,房門推開的一瞬,房中獨屬於她的香氣撲麵而來,味道淺淡,是獨屬於她的氣味。
抬腳邁入房中,外頭桌上擺放著她看過的書,往裏走,是她用過的妝台,旁邊不遠處,床榻上錦被整齊疊放其上。
這裏到處都是她留下的痕跡,庭院也是,房中也是,隻是他先前從未留意過。
衛馳走過去,在榻上坐下,柔軟厚實的觸感,知道她畏寒,也知道她喜歡睡綿軟的床榻,便連主屋也按她的喜好,換了被褥,隻是人已離開,不知她在白鶴鎮,睡不睡得習慣。
他已多日未睡過一個安穩覺了,自那日在玉康堂“抓了”她之後,之後又是源源不斷的事情襲來,他幾乎不眠不休,也不知疲憊,有事可做總好過徒然傷懷,他一直是這麽認為的。
近來發生的事情太多,想起今日所遇的內賊,之衛馳扶額,抬手揉了揉眉心,頭一次覺出幾分疲憊來。從前上陣殺敵,不眠不休,他從未覺累過,真正的累,是被自己人在心窩捅上一刀,尤其還是信任多年的人。
念頭一轉,還是想起了沈鳶,嘴角莫名提了一下,仿佛方才她主動落下的一吻,餘溫還在。幸好她還在,幸好她的心向著自己。
衛馳坐在榻上,掌心摩挲過榻上軟墊,方才他在車中所言,句句皆是發自真心,包括那句“若敢亂跑,我便將你綁回去。”
說來荒誕,二人的羈絆始於一紙無用的婚約,二人的聯係始於她的功利和目的,縱然其中有虛妄有欺騙,但同時亦有真心和動情,有本事就騙他一輩子,入了他將軍府的門,他便不會輕易放了她。
其實那些開始和過往,他皆不在乎,隻要知道她心裏有他就夠了,雖然不多,但她是他的人,往後有的是時間相處,他會讓自己,逐漸在她心裏占據多一點點的位置。
作者有話說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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