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回軍餉貪腐一案便是最好證明,身居高位之人,若不能護住自己身後追隨之人,又如何能配得上自己所處的位置。
衛馳仰頭,又飲了一杯他不喜歡的熱茶。
太子的回答正中他意,從前他未想過這些,隻一心做好為人臣的本分。如今既知曉了十二年前的真相,他不可能修身旁觀,主動出擊是最好選擇,太子身正智堅,是他心中帝王的最好人選。
如今高位上的那個,不論他心意如何,也不論他想如何製衡掣肘,隻要沒了能說話的機會,太子自就是正統之位,無需質疑。
原本達成此事還需些時日,但近來京郊幾鎮頻繁活動的兵馬給了他機會,蕭彥想要孤注一擲,那麽他便由他如此,螳螂捕蟬黃雀在後,隻待時機到達,一切便都水到渠成。
===第59節===
茶盞放下,衛馳開口,給了正麵回答:“臣有兩個要求,望太子殿下能夠先答應下來。”
“衛將軍請講。”
“十二年前,家父和兄長戰死北疆,此後流言紛飛,我衛家人一身忠肝鐵骨忠於大周,往殿下能為衛家正名。”
太子點頭,神色鄭重,此事確是他疏忽,十二年前衛家之事他早有耳聞,隻是時過境遷,許多事情早已被他拋諸腦後:“孤答應你,第二件事呢?”
衛馳頓一下,繼續道:“待事成之後,先前聖旨賜下的婚事,不可作數,臣懇請殿下另行賜婚。”
太子怔一下,若說第一件事在他預料之中,那麽第二件事確是他沒有料到的。和第一件事比起來,第二件可算小事一樁,不過能令衛馳親自開口說出,必是十分上心的。
太子點頭:“一言為定。”
思忖片刻後,又道:“可是先前沈家那位?沈明誌之女沈鳶?”
沈明誌原是他門下之人,貪腐一案,不僅令沈家被抄,也令他禁足東宮多月。他雖禁著足,卻也並非全然不知外界之事,大理寺卿呈上的證據,鎮北軍“恰巧”尋到的遺失官銀,三冊關鍵賬簿……
宮宴過後父皇給衛馳突下的賜婚聖旨,此刻衛馳突如其來的合作,原來如此。
衛馳提一下唇角:“殿下聰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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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子點點,夜風寒涼。
白鶴鎮東南角屋舍內,各廂房皆已熄燈歇下。沈鳶一身煙紫色長裙,外皮一件白色鬥篷,在房中焦灼地來回踱步。
心中惦記著今早王辭送來的字條,白日裏特去了一趟鎮上的玉康堂,托夥計準備回京的車架。多日未見,她不知衛馳因何事鬱結,但福伯既想方設法傳信給她,必是大事,心緒不寧,索性趁著天黑回京一趟。
知道周圍有軍中精銳守衛,沈鳶並不擔心回京路上的安全問題,隻是想著該避開父親,還有儘可能的快些。
外頭打響三更的梆子,沈鳶伸手,將房門拉開一點點,銀杏已幫她打點好一切,見外頭無人,趕忙輕聲快步地走了出去。
天邊一輪彎月高懸,一駕馬車自東南民巷內緩緩而出,最終消失在巷尾的轉角處。
……
夜色深濃,將軍府西側角門,房門扣響。
守門的侍從一早得了福伯吩咐,等候在此,但真開門見到沈姑娘的一瞬,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。隻抬手搓了搓眼,趕忙讓出條道來:“沈姑娘裏邊請。”
時隔半月,此刻走在將軍府的青石板路上,才發覺一切都還是那麽熟悉,她幾乎可以閉著眼睛找到前往主院的路。
穿過月門,遠遠看著主院外,廊下的風燈忽明忽暗。主屋內昏暗一片,不知他在不在裏麵,也不知他睡了沒有。
許是福伯特意吩咐過的,一路過來,半個人影都未碰到。沈鳶對著那道房門定定看了一眼,而後手提裙擺,墊著腳尖邁入院中。
房門推開,內裏昏暗一片,連往常牆角矮幾上常點的燈都未亮。難道衛馳不在府中?沈鳶如此想著,卻仍舊抬腳入內,借著月光隱約可見內裏陳設,一切似乎都沒有變。
目光不由自主地往床榻看去,隻是隔著木質屏風,看不真切。沈鳶回身,小心翼翼地將房門闔上,動作很輕,生怕發出一點聲響。
然下一刻,房門倏然闔上,耳邊傳來“嘭”地一聲悶響。
沈鳶回身,正對上男人衣襟敞開的胸膛。
腰上一緊,她落入一個溫暖結實的懷抱。
作者有話說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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