劍出山河(縱是先生也深感無力吧...)(1 / 2)

社稷山河劍 退戈 1936 字 2023-05-16






陳冀出去一趟後許久沒回來,傾風心虛地不敢去找。

早課結束,山道上的行人漸漸增多,上上下下地徘徊,對這間空置了十多年的小屋充滿好奇,又不敢貿然來擾。

傾風耳聰目明,聽見了些許聲音,關緊門窗躺著小憩。

中午,大殿的方向再次傳來兩道鍾聲。傾風想著刑妖司總該有管飯的地方,準備出門去尋。沿著山路走到一半,聽見後方有人在喊她的名字。

轉過身,就見柳隨月一路小跑地。

“傾風!我剛剛在找你的路上,撿到了一個黑色的錢袋!”柳隨月氣還沒喘平,大笑著把手心的東西攤開給她看。

傾風看著那顆圓滾滾的金珠躺在她白皙的手心裏,遲疑道:“這是……錢袋?”

“不是,我當然把錢袋還回去了!師叔為了感謝我,送了我一粒小金子!”柳隨月兩指捏著在她麵前晃了一圈,眉飛色舞地道,“不知道他怎麽會把那麽重要的錢袋丟在路上,還好是我撿到了。”

傾風極少羨慕別人的大妖遺澤,但實在沒見過這麽實用的,一時也有些艱澀地道:“這就是三足金蟾的威能?”

柳隨月小心把金子收起來,問了句她是不是要吃飯,便拉著她往山上走。

“我聽說了殿上發生的事情。他們竟然敢罵你師父不配坐著,還羞辱他是鄉下來的人。師叔一路爬山,渴得厲害好聲討口水喝都不肯給,實在是欺人太甚!”柳隨月說著義憤填膺,泄憤地踢開滾在路邊的石頭,回頭對傾風道,“陳師叔真是太寬仁了,他襟懷廣闊,氣勢豪邁,自不會計較那些人的偏私。可那些小人行徑實在是叫人生氣!好在你護著你師父,狠狠殺了他們的威風!”

她問:“誰說的?”陳冀哪時候出去傳的鬼話?

“我師父說的啊。”柳隨月道,“這會兒刑妖司都傳遍了,隻是大家的說辭各有不同。我師父這人從不說謊,大家肯定更相信他的表述。至於其它那些,你不必放在心上,不過是惱羞成怒罷了。”

傾風一時沉默。柳隨月當她是對刑妖司起了壞印象,此刻心情失落,便靠過去拍拍她的肩膀,鼓勵說:“其實我覺得你跟你師父說得對。”

她想了想,糾正道:“其實我師父也覺得你們說得對。”

“唉,其實好多人都這樣覺得。隻不過人境安樂太久,刑妖司弟子增多,內各方勢力也越加混雜。”柳隨月掰著手指頭數,“譬如袁明那類出自平民的弟子,紀懷故那類出身士族的弟子,我與阿財這種出身軍伍的弟子,還有季酌泉那樣,父母皆出自刑妖司的傳統弟子。大家自天南地北而來,習慣、脾性、家世、所學各有不同,各自分處互不乾擾,是刑妖司裏不成文的規矩。”

柳隨月歎道:“一貫如此,黨派之風愈加盛行,才會連普通的座位都有了排序等次。我師父他們雖然也看不慣,卻不好為此出頭,隻有你師父是最合適的。他的功績跟出身都有資格駁斥那些人的嘴臉!我師父早上回來,拍手大呼爽快!”

這個傾風倒是有所了解。陳冀也說,人族就算哪天真的覆滅了,所謂的派係之爭也不可能滅絕。

柳隨月托著下巴,不解道:“不過我不明白,為何你師父方才莫名跑來打了我師父一頓。”傾風:“……”

柳隨月:“還說什麽,‘讓你徒弟對我徒弟好點兒’,緊跟著就跑了。”

“不知道啊。”傾風指了指腦袋,隱晦地說,“人老了吧。”

刑妖司的飯堂雖是建在山上,但附近的菜農也可進來吃飯。他們穿著短衫自覺坐在最靠裏的角落,吃完就收拾了碗筷,搬到後院清洗的地方。

二人在門口捧了個碗過去打飯,因傾風不算是刑妖司的弟子,要自己掏錢買菜。

柳隨月領著她在窗口邊坐下,問:“你要在京城住多久?”

傾風搖頭表示不確定。陳冀還沒去找先生,不知他要醞釀到什麽時候。

“那我可以帶你四處逛逛。”柳隨月說,“後天吧,你想去哪裏玩?”

柳隨月遺憾地說:“我明日要去做散香小童。”

柳隨月做了個拜祭的動作,解釋道:“大家覺得我運道好,派我在英魂殿前麵給大家發香,明日要祭祀先祖,我一整天都沒有時間。”

傾風記得英魂殿裏也有許多陳氏的先輩,便說:“那我也去看看吧。”

豈料柳隨月忽然變了臉色,緊張道:“不、不用了吧!”

傾風覺得她有些反常,柳隨月又飛速補了一長串:“英魂殿的規矩繁多,你肯定不喜歡那樣的場合。何況你不算是刑妖司的人,進不去上香,隻能在外頭看看,委實沒什麽意思。我覺得這屬於心誠則靈。你常年在界南鎮守邊境,陳氏長輩定然曉得你的忠孝,哪裏需要用柱香去證明?”

傾風被她說懵了:“是嗎?”

柳隨月用力點頭,怕她再問,握著筷子招呼說:“快吃飯!”

飯堂裏陸續有人來,柳隨月沒吃兩口,身邊左右的位置便坐滿了人。

幾個與她相熟的同門借著與她搭訕坐了過來,想順道探一探傾風的虛實。

沒多久,柳望鬆竟然也過來了。還霸道地擠開柳隨月身側的人,坐到傾風的斜對麵。

傾風抬頭就看見他那張臉,頓時覺得沒了胃口。

柳望鬆見自己一來,傾風光顧著看自己,連飯都不吃了,當即撫著長笛笑問道:“傾風師妹領悟的是什麽大妖遺澤?學的是什麽武器?有機會我們可以去演武場切磋切磋。”

柳隨月心不在焉,筷子在碗裏搗了搗,突兀提起白澤來,對傾風道:“先生如今也是為難。要負責主持刑妖司的大小事務,可不知精力是否足夠。偶有疏忽是常事,就像這次大殿內的座次一樣。”

柳望鬆一張笑臉沉了下去,擰眉道:“好好的吃飯,你提這個做什麽?”

傾風聽她話裏的意思,像是白澤強弩之末,根基大損了,可今日早晨看見時並未覺得有何問題,疑惑道:“先生怎麽了?”

這些消息在外許瞞得隱秘,但在刑妖司內部都不算是什麽秘密。何況傾風是陳冀的弟子,她不知情才叫眾人驚訝。

柳隨月便乾脆與她說個清楚:“陳氏還在的時候,人族氣運不至於如此低微,先生尚要常年休眠。十五年前大劫,先生重傷一次。後先帝因勞成疾,龍脈換主,先生再遭反噬。而今陛下失蹤,妖境那邊又虎視眈眈,先生實是迫於無奈,才出山親自坐鎮。可是白澤這等天地瑞獸,乾擾人族氣機越多,予己越是不利。若陛下也遇害,先生縱是不死,恐也要再次深寂。”

柳望鬆眸光一閃,手臂撐在桌上往裏挪了兩分,對著傾風暗示道:“隻可惜至今沒有下一任司主的人選,能幫先生分擔憂慮。如今陳師叔能留在京城就好了,無論是聲望還是實力,他都能壓得住陣。”





//